药碗就在她嘴边,苦涩的药味儿刺激得温慈险些落下泪来。她顺势红了眼,轻轻摇头:“母亲,您虽是为了女儿好,可这药女儿不能喝。”

    李氏睁开眼睛朝她看来,神色不渝:“为何?”

    “因为女儿不打算生孩子。”

    李氏一愣,便是李嬷嬷也下意识睁大了眼睛,李氏缓缓坐起,拧眉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哪有女人嫁人后不生孩子的?若叫信王府那边知道,到时怎么看你?”

    温慈却有些固执:“信王已经有了世子,女儿生不生都没什么关系,他们要怎么看,且随便他们好了。”

    “胡闹!”李氏因温慧的事本就火气大得很,这会儿愈发不耐,狠狠一拍桌子:“生儿育女乃是女子本分,岂是你说不想生就不生的?赶紧喝了!”

    李嬷嬷又往前递了递,温慈劈手就打翻了药碗,那药本还有些烫,李嬷嬷不由惊呼一声,手上被烫红了一大片。

    李氏大怒,抬手就要打,谁知温慈早已泪流满面,哭着道:“母亲您为何要逼女儿!女儿已经代替姐姐嫁给了信王,这辈子已是毁了!那府里世子郡主早就有了,侧妃姨娘一大堆,女儿才十四,又蠢又笨,若嫁过去又生了信王的嫡子,您觉着他们会放过女儿和孩子吗?”

    她哭得委屈极了:“若您再逼女儿,女儿便一根绳子吊死自己,也省的嫁过去受罪,说不得还要守活寡!”说罢拿衣袖遮脸转身就跑了。

    她向来是乖巧温柔的,甚少发这样大的脾气,李氏和李嬷嬷都被惊到了,来不及反应。

    好一会儿李氏才清醒,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毯,问李嬷嬷:“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在演戏?”

    温慈方才的反应虽出乎意料,但委屈不甘的模样倒也不像作假,李嬷嬷一时不好确认,只得含糊道:“这……奴婢也看不出来。”

    李氏又倒回靠枕,喃喃道:“但愿是真的,否则……”那就太可怕了。

    李嬷嬷犹豫道:“夫人,这药……”

    李氏摆摆手,一时神思不属:“她闹了这一场,若叫她父亲听见了只怕又得说我的不是,暂时别让她喝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赶紧追上去宽慰几句,别叫她把事情闹大了。”

    “是。”李嬷嬷答应着,叫丫头进来收拾残局,自己则去追温慈。

    温慈跑出正房便放下衣袖,她双眼通红又瘪着嘴,一看就是挨了骂。然明日就是二姑娘大婚,今日夫人竟还在骂她,下人们虽不敢说什么,到底觉得夫人有些不应该。

    宝湘见了也是大吃一惊,正要上前询问,温慈却直接跑出了院子,宝湘忙跟上去,就见她家姑娘往前院跑去了。

    府里这几日事情多,先是妾室被李氏打死,一尸两命,之后又是大女儿与人私通,明日又是小女儿出嫁,李氏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温慧的事叫她气得不行,小病了一场,哪里还有心情管温慈的婚事,如今借口养病已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了。

    温甄和只得里里外外自己张罗,温慈一到前院就看见他正和管家说话。温甄和虽已近中年,但底子极好,便是侧面也能瞧出他五官清雅,线条俊美,一言一行不疾不徐,是个十足温和儒雅的人物。

    否则当年也不会叫李家的女儿执意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