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莘很快查清了十八年前张天夫妻自杀事件的来龙去脉——
连环凶杀案的四名死者与张天夫妻一起创过业。生意走上正轨后，众人在拓展业务的理念上有了不可调和的分歧，经过商议，决定各自经营。
在创业之初，一系列创意的构思包括公司的商标设计都是由张天夫妻想出并设计而成的，他们表明自己会继续使用。四人表面上爽快地答应了，暗地里却在网络上匿名造谣，花钱购买大量水军构陷污蔑，引导了一大批不明真相的网民对其进行声讨。最终，张天夫妻破产并背上了巨额债务，漫天的辱骂更让他们精神崩溃，自杀身亡。
事后，四人以张天夫妻故友的身份从村中接走了他们的双胞胎女儿。临走前，他们给村里捐了一笔钱，要求村里的人对此事守口如瓶，理由是为了保护两个女孩儿远离父母事件的影响。
村支书和村民们信以为真，答应了他们。出了村子，他们没有将两个女孩儿送去孤儿院，而是转手卖给了人贩子，赚回了捐给村里的钱的同时，也有了新的启动资金。
人贩子把两个女孩儿分别卖给了两户需要童养媳的深山人家。
一次趁人不备，姐姐带着妹妹逃了出来，在被追赶的过程中，两个人掉进了湍急的河流中被冲散。
后来，姐姐被河水冲上了岸，被一户好心人家收养。养父母没有自己的孩子，待她犹如亲生。她也非常争气，成为了养父母的骄傲。没想到在她大学毕业那一年，养父母积劳成疾，先后患病去世。悲痛中，找寻多年的妹妹有了消息——妹妹没有她的好运气，淹死在了河中。
阳光时有时无，让人捉摸不透今天是晴天、阴天，会下雨，还是不会下雨。
覃莘捧着两束鲜花，站在张天夫妻的墓碑前，脸色和心情一样沉重。
当刑警这么多年，他听过无数案犯的故事，其中不乏由于不幸与悲惨心怀怨愤从而报复社会的例子。他并不同情那些人——无论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无论那些经历如何颠覆人的良知，都不是残害无辜者的借口。当一个人把报复的对象延伸至无辜者的身上时，那个人与曾经摧残他自己的败类就没有不同了。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凶手的杀戮没有涉及无辜。那四个人是当年逼死她父母的罪魁祸首，是用尽手段钻了法律的空子、逃避了制裁的仇人。尽管如此，她还是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杀人偿命。
覃莘难受得喘不过气来。他做了个深呼吸，弯腰把鲜花放到了地上，刚直起身体站好，后面传来了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他整个人一顿，犹豫再三地转了过去。
何甜甜长发披肩，身穿一袭黑色长裙，手捧鲜花地望着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
今天是张天夫妻的祭日，覃莘来此，正是在等何甜甜的到来。但是第一次，他希望自己错了，希望何甜甜不要出现。
可惜事与愿违。
以前，覃莘每次看到她笑，会觉得她的两个小梨涡可爱又迷人，此刻他只觉得那是两个巨大的漩涡，即将吞噬眼前人原本应该美好而灿烂的人生。
面对眼前的不速之客，何甜甜没有一丝的惊讶。她上前将鲜花放到了父母的墓前，三鞠躬后，看向了覃莘：“谢谢你来看望我爸妈。”
“为什么？”覃莘紧皱着眉头，注视着一脸平静的何甜甜：“明明可以完美掩饰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要留下线索让我查到？”
何甜甜失笑：“覃队长这话，可有违老刑警的职业素养。”
对方越是若无其事，覃莘越是痛心：“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不清楚我的能力吗？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可以正正当当地还你一个公道，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