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蜡烛,或许有,但他们这样的家庭显然是用不起的,连油灯也舍不得点,天黑了就睡觉,早上自然也起得早。

    春末夏初,气候宜人,天亮得早。

    早饭照例是清水煮菜,有胖大婶送的米油,还有一袋面粉,宋安然做了个饼,与弟弟两个人分着吃。

    物资匮乏,除了省,也没有别的法子。

    吃过早饭,宋安然在空旷的屋里仔细搜查了一番,确定以及肯定,屋里除了他们床上那薄薄的垫絮,以及薄薄的硬得发慌的被褥,就没有其他御寒的。

    现在不用御寒,但她心里很疑惑,之前的冬天,这母子三人是如何过的呀?

    除了床上那一套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床单,里屋的一个柜子里,还有一个差不多的,看不出颜色的床单。除此之外,就是各自两身衣服,以及两双鞋,都是薄薄的,并不能御寒。

    还有一套破败不堪,勉强避体的成人里衣,估摸着是那死去的娘留下的。

    宋安然拿着针线比划良久,还是放弃,将手里的衣物叠好收进箱子里,带着弟弟出门去采石场了。

    走了没一会,就遇着瘦大叔走过来问:“安然,安杰,你们这是去哪里?”

    宋安然打了招呼,她想了一晚上,自己穿越过来,对这里的事情都不熟——原书里头可没有宋安杰小时候的事,这西坡,她更是听也没听过。要是贸贸然大变,总归惹人疑心,万一将她当做精怪处置了……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她要死也不想死得那么憋屈。

    倒不如将一切都推到忘记上面去。

    “瘦大叔,我这前天才清醒过来,好多事情都不大记得了。想让安杰带我到处走走,认认路……”

    原以为瘦大叔会疑惑,多问两句,宋安然将说辞都准备好了。没曾想,他一句也没问,反而认真的点点头。

    “我觉得也是,不过你清醒过来就好,如今家里就你们姐弟俩相依为命,若是你一直自苦,岂不是耽搁?你放心,有什么事儿,只管找你田叔!”

    原来瘦大叔姓田,想来从前的宋安然一定是喊田叔的,是以昨天她跟着安杰喊瘦大叔时,他才会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不过估摸着原主是个沉默的性子,不喜欢与人来往,现如今换了个里子,也无人在意,瘦大叔还觉得换得好呢。

    为了照顾两个小短腿,瘦大叔放缓了行程,与宋安然介绍整个西坡的情况,一壁唏嘘着:“你这孩子也是,从小闷在家里,你家的那些事儿,我们都知道,得怪你爹……不过你爹如今是大老爷了,咱们想怪也怪不着。安然呐,你娘与你田婶感情好,我也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一定不会放着你们不管的。”

    宋安然心里自是感动,只是瘦大叔自顾不暇,顶多是给点饭食与他们,饿不死罢了,照顾是没法子照顾的。而且本家那群人人面兽心,洛城的那个亲爹娶了县主,巴不得他们这两个原配的孩子消失不见才好。

    她总得想法子带安杰走得远远的,绝不能让安杰变得向书里头那样,凶狠残暴无恶不作。

    宋安然故作天真问:“田叔去采石场不赶时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