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看着靠坐在面前的瑞德皇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问题的答案就坐在面前，但就是因为这么近的距离，反而显得不太真实。
裴允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告诉他，“嘿，我就是你要找的儿子，我当年没有和外公一起回乡，而是被左丞秘密送到江南养父家，所以避开了那场刺杀，得以在江南养精蓄锐慢慢长大，现在克服了很多困难，坐到了你的面前。”
——那估计立马就得被当做别有用心之人抓起来。
他抿了抿唇，问道：“皇上既然想派我去寻这答案，可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他想知道，皇上对自己的大皇子了解多少，凭借自己现在掌握的筹码，有没有说服皇上的可能。
瑞德皇帝道：“去岁江南水患，伤亡惨重，有一能人凭允王信物把持江南府衙，镇压局部动乱并斩贪官无数，又大开粮仓救济灾民，同时征调劳力修筑堤坝，很快便将水患灾情完美解决。
可惜等朕听到消息派人前去排查之时，此人已然退居市集，不见踪影。”
裴允心中轻轻叹出一口气。
从他到达江南之日起，便时常发现二皇子他母妃李熙宁的眼线。
但是由于他以私生子身份入住裴家之时制造了好几起大事，将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吸引到了“母亲”与“父亲”的爱恨情仇之上，倒是成功将自己的身份隐瞒了许多年。
当日赈灾，他将身边所有人手尽数派出，死守各郡县城门，杀尽了城中眼线，完全封锁了江南同外界的消息往来，这才得以顺利现身并把控局面。
但将那么大一片区域把控半年已是极限，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所有百姓重新步入正轨，就已匆匆撤去了布置，隐居幕后，将控制权还给朝中官员。
可惜没能等来瑞德皇帝派来的人，倒是将自己暴露在了李熙宁的视线中。
亲爹还没仇家动作迅速，多少让人有些怅然。
裴允为自己辩解了一句：“皇上有心寻回皇子，自然有人不愿看到皇子归来，他能出面解决水患已是冒了很大风险，待京中之人寻到江南，找不到人也是应当。”
“是啊……”瑞德皇帝叹息道：“朕派去的人在江南多方打听，许久以后才找到允王少时寄居之地，可那户人家已经家破人亡。”
裴允闭了闭眼睛，是他没能保护好养父一家。
当时为了不给那家人带去无妄之灾，他从江南巡抚处撤离以后并没有再回旧居，只将能够调度的人手全都派去养父家周围暗中相护。
却没想到，李熙宁派来的人比他想象的还多，连他自己也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借王馥蔷的掩护进了那座小城，与提前分散离开的下属会和。
他有些悲伤地问道：“凶手可曾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