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马车,傅棠总算是松开了手,笑眯眯地对张冕说:“舅舅,方才得罪了。”

    这话说得好听,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歉意。

    张冕讪讪一笑,强行挽尊,“你这臭小子,连你舅舅的玩笑也敢开。”

    “舅舅见谅。太傅时常教导外甥,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冕:“…………”

    傅棠上一句还说着请人家见谅,下一句就差直接告诉人家:刚才那句是逗你玩的,见不见谅你随意。

    偏张冕知道自己被涮了,却也不能发作。

    ——他还能说太傅教导错了?

    胡太傅桃李满天下,朝中好些官员都是他的门生。

    就算老人家平日里不爱拉帮结派,但若是张冕不长眼地敢说太傅的不是,也有的是人动手收拾他。

    他认为自己混得已经够惨了,不需要胡太傅的门生弟子们再给他的人生增加精彩程度了。

    所以,他只能憋屈又违心地说:“你做得不错,太傅教导的东西,是该时刻谨记在心。”

    这一回,傅棠应得十分麻溜,“舅舅放心,外甥时刻不敢忘记。”

    然后,就是一路相对尴尬。

    当然,尴尬的只有张冕一个人。

    而傅棠则是切实地展现了什么叫做“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一定是别人”。

    好不容易挨到了福满楼,张冕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外甥请,我在二楼定了雅间。就咱们甥舅两个,边吃边叙旧。”

    实际上,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旧好叙呢?

    傅棠不过是心里顾忌着母亲张夫人,又想知道他葫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才终于给了他几分薄面,没有再作妖。

    “舅舅先请。”

    两人进了门,张冕吩咐前来招呼的酒保,“二楼梅花邬的酒菜可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