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信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雪芽一边惶恐不安,一边在心里疯狂地盘算着如何活下去。可左右都想不出,急得雪芽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就在此时,他听到王管家用极其谄媚的声音喊道——

    “君后。”

    此声后,之前那个沉稳男声也喊了一声“君后”。

    雪芽听见这动静,完全不敢动了,若换是平常人家,这位君后就算他的主母,他是被爷养在外面的人,外室见到主母总是害怕的,更别提对方可不是什么寻常主母,而是当今君后。

    雪芽这边大气不敢出,但他感觉到有只靴子伸到他面前来,以不容抗拒的力气挑起他的脸。

    他不敢挣扎,僵着脸抬起来,在抬头的一瞬,眼中含上泪。

    在勾栏院待了这么多年,求饶的样子,他摆出无数回,也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最容易让人心软。

    虽然对方算得上他的主母,但死马当活马医,只要对方是人,他总要卖卖惨。

    而这一抬头,雪芽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就愣怔在原地。

    原因无他,只因眼前青年的长相同他有五分相似。

    但说相似,只是五官,神韵是完全不同的。

    青年一袭靛蓝色宽袖袍,白玉冠下的脸丰神俊秀,凤表龙姿,堪称人间仙君。雪芽向来自持美貌,但看到这张脸,莫名生出自卑。

    仿佛自己只是对方的赝品。

    除了相貌、神韵,对方通身气派也不一般,身无利刃,仅简单站在这里,气势便已完全盖过身后一群带刀侍卫,尤其是那双带着审视的双眸,让人不寒而栗。

    雪芽此时又突然想起大善人总喜欢盯着他的脸看,原来他以为大善人慕他美色,现在看来,可能是把他当成眼前人的替身,以人思人罢了。

    红月楼有一位客人便是如此,据说他心上人病死,他就在楼中找了一位与他心上人有三分相似的小倌。

    那时候雪芽还笑,给人当替身,找人当替身,都是笑话。

    如今他成了这个笑话,他还不敢笑,也不敢哭,瑟缩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挑起他下巴的软底靴子收了回去。刚收回去,就有人上前跪在地上用丝帕仔仔细细擦了擦青年的靴面。

    雪芽一瞅,发现擦靴的人是向来不喜欢他的王管家,嘴角不由一抽,但又不敢显露,忙重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