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膳,项茂行正弹一曲《凤求凰》给陶萱苏听。

    盛嬷嬷打开棉帘子走进来,等王爷弹完才徐徐上前。陶萱苏一看她神色严肃便知查到了蛛丝马迹,遂和王爷止住了笑声。

    盛嬷嬷沉声道:“王爷的午膳果然被下药了,是胡金枝做的。”

    “胡金枝?”陶萱苏回忆道,“可是之前那个负责院子花草树木的?”

    初嫁王府时,因胡金枝不听使唤,推托移植牡丹花,陶萱苏还特意拿她作筏子,杀一儆百,震慑王府奴仆,此后王府再没有奴才敢违背她的意思。本以为放胡金枝一马,她能改过自新,没想到贼心不死,反来谋害。

    “是,就是她。如今寒冬花草树木没得打理,她在厨房帮忙。老奴悄悄站在厨房外头,瞧见她偷偷往王爷的膳食里洒了一点白色粉末。”

    陶萱苏思索道:“当初我惩罚了她,她要是真的心怀怨怼,该冲着我来,却偏偏对王爷下手……”

    项茂行双手仍放在琴弦上,微皱眉头,想了想道:“我实在想不出胡金枝本人要害我的理由。背后多半有人指使,就像宫里的太监从背后推了你一把。盛嬷嬷,把胡金枝叫过来,本王亲自审问她。”

    哪怕他瞎了,有些人还非要将他逼到墙角。既然这样,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等等。就这么叫她来,她不会轻易说出指使她的人。”陶萱苏站起来,来回踱了数步,“盛嬷嬷,你知不知道胡金枝家里还有谁?”

    “胡金枝是王爷开府那年买来的奴才,没了丈夫,只有一个八九岁的儿子,跟着刘管家在外院干活。”府上人不算多,盛嬷嬷对每一个人的家庭情况都了解一些。

    陶萱苏抿唇想了想,忽生一计,道:“先把她儿子叫过来。”

    过了没多久,一个瘦弱的孩子跟在盛嬷嬷后面,欲进不敢进,一脸的可怜相,双眼写满了害怕,怯生生的,看起来像天生有不足之症。他穿得很厚,可见胡金枝怕他冻着,特意给他穿得比寻常孩子要多。

    盛嬷嬷牵着他到了王爷王妃面前,让他行礼参拜。

    孩子倒也乖巧,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奴才拜见王爷王妃。”

    陶萱苏扶他起来,递了块糕点过去,笑道:“别怕。瞧你小脸红的,外面很冷吧?”见他这般楚楚可怜,陶萱苏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利用他对付胡金枝,不想这么小的孩子卷入大人的纷争中。

    可此时心软,来日受苦遭难的就是王爷,她只好咬咬牙,选择保王爷。

    屋子里烧了地龙,暖和,但这孩子还是忍不住发抖,兴许还在害怕。他点点头,不敢吱声,也不敢东张西望,垂着眼像被家长斥责了似的。

    陶萱苏温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胡百岁,今年八岁。”他的声音糯糯的,头始终低着不敢抬起。

    胡百岁。胡金枝再执迷不悟,这孩子今年都过不完,还想活到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