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特站在码头上,微笑着看着来往的水手装卸货物,自己则靠在货物的阴影下,悠闲地抽着烟斗。不远处,□□着上身的船长正从舷梯上攀爬而下,见到他之后,抬起手打了个招呼。他微微抬了抬帽子作为回礼,另一只手中的烟斗仍在噗噗地冒着烟圈。

    今天是个适合出海的好天气,晴空万里,一朵云都看不见,西风鼓足了劲向海面吹去,港口外扬起帆的船只像是被风的大手猛地一推,迅速地被抛远了。水手们向他走来,他很识时务地让到一边,看着水手们搬运自己身后的货物。艾斯特不指望靠这份临时工赚钱,但他觉得,上好的粗绳和布匹一定可以在不远处的那个小岛国给他带来一笔意外之财。

    烟斗熄灭了,他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将它交给仆人,仆人收进口袋里放好。他现在的身份是来自首都马特里尔商会的大商人威廉·弗雷德里克的上门女婿艾斯特·弗雷德里克,当然,只是个用过即抛的假身份罢了。不过假身份也要做好表面功夫,因此他现在穿着上乘绸缎订制的衬衫、带花边的紧身裤和马甲,吊儿郎当地站在一边看人忙碌,身后还跟着两个毕恭毕敬的小跟班。

    船长走过来和他谈话:“这是最后一批货物了,等到货物全部装船,傍晚时分我们就会起航。”

    “中午就走吧,赶时间。”艾斯特说,“您也知道,马特里尔变了天,新国王上任必然要颁布新政,这阿罗西亚的关税只会增不会减呐。如果能赶在新税法生效之前回来,可是能剩下好大一笔钱呢。”

    船长苦笑一声,压低声音问道:“我们这里离首都远得很,消息也不灵通。您说这个涨税的事,千真万确?”

    艾斯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才小声回复他:“我们这种扎根在马特里尔的商人,又最怕税钱,当然有门路得到最新消息。什么门路,没法告诉你,不过你想啊,前线正在打仗呢,陛下又要掉过头对付安塔卢达,这军费从哪里来啊?当然是从我们这种人身上来咯。”

    船长的眉头皱了起来,和他扯开话题又闲聊了几句,道了别去监督别的水手工作。艾斯特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转身离开码头。他面前的面板弹出一个提示框:“次要任务散布谣言2940”

    小意思,太轻松了,他在心里想,随便说几句加税用兵,不会有人不信的。再阴阳怪气地加几句煽风点火的话,这些船长、水手又都是大嘴巴,不出三天,整个阿罗西亚下城区都会知道国王要拿阿罗西亚人民的钱去打安塔卢达。

    他打了个哈欠,仆人立马递上来一张手绢,同时在他身边轻声报告接下来的安排。吃完午饭,他要去见阿罗西亚的财政官,商讨所谓的“弗雷德里克商会在阿罗西亚建立分商会”的事宜。这可是块肥肉,他想钓的鱼一定会上钩;如果能顺着这条鱼,再摸到阿罗西亚的领主那里,那也就不枉此行了。

    他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系统你好狠的心。瑞恩似乎忙于战事,毕竟这是关乎安塔卢达存亡的直接因素,最近没有什么消息,也抽不开身来亲自和阿罗西亚的领主谈判。更何况,阿罗西亚的领主蒂尔斯·霍夫曼完全是墙头草,瑞恩如果来见他,搞不好上午刚见面,下午就被绑了交给爱德华去了。

    所以,来打探阿罗西亚的情况,以及想办法把阿罗西亚拉到瑞恩的阵营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肩膀上。这就是后妈吧,艾斯特委委屈屈地想,毕竟自己不是亲生的,死了也无所谓。他只能自己尽量保命,不动用瑞恩的官方路线,伪装成首都来的商人,迂回接近领主以达到目的。

    他穿过马路,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决定去品尝一下据说是全雷诺伊德最负盛名的海鲜餐馆来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却在登上车辆启动的一瞬间,在小巷里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努力回忆了一番,终于锁定了记忆中相同的身影。他对这个人不陌生,虽然系统不愿意告诉他剩下的宿主都是谁,却还是不得不来寻求他的帮助。当初是他用自己的积分与面板交换了线索,获得了己方最后一个宿主的信息和位置。韦伯·威路菲尔,他在面板给出的资料上看过这张面孔。

    他命令马车夫停车,自己则下了车,一个闪身拐进小巷。看来海鲜饭的计划要作废了,他不情不愿地心想,压低帽檐,不动声色地跟在对方的身后。如果是系统派韦伯来这里,系统不会不提前告诉他;如果韦伯是自己出现在这里,那其背后的动机就值得揣摩。韦伯穿过小巷后走上大街,艾斯特混在人群中,一直跟着他,知道对方走到一栋戒备森严的建筑物前,和警卫说了什么。对方敬了个礼,将他请了进去。

    艾斯特抬起头,打量这栋建筑物。这座小别墅建得非常可爱,临近海岸,颇有些南国风情。可居住在这里的每一个居民都知道这座风格轻松活泼的小屋里住着的是阿罗西亚最有身份的人物——领主蒂尔斯·霍夫曼。

    艾斯特皱了皱眉,转过身自然地融入人群,不紧不慢地向下车的地点走去。领主的住所,他都没有门路能搭上线游览一番,还不得不用一个假身份去钓起财政官的兴趣,才能有机会一步步靠近领主,而韦伯·威路菲尔,一个从遥远的首都赶来的普通文书,居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领主的屋子。

    他觉得此事有必要报告一下唐郁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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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塔卢达-普图格斯边界线,某无名山坡上。

    瑞恩带着军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正在渡河的敌军。他们人不是很多,比起对方的军队来算得上迷你,但趁对方过河,队形散漫时偷袭,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他们已经在此埋伏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敌军。瑞恩俯身,吩咐了副官几句。对方低头领命,回过身传令,让正面军队准备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