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像一堵冰冷结实的石墙，毫不留情地向他扑来，瑞恩在入水的一瞬间短暂地失去了意识。自由落体的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熟悉到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似曾相识的片段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海，暗色的天空、闪烁的火光在不断向河面浮去的气泡下变得模糊，与记忆中的高楼与灯火重叠在一起。他呆滞地凝视着走马灯一般的画面，甚至忘了屏住呼吸。
他呛了一口水，从梦游状态下猛地惊醒，首先感到一阵锐痛。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姿势不对摔断了脖子，下一秒才反应过来，疼痛的位置是小臂。先前被火灼烧过的地方现在钻心地疼，他强忍住不适，屏住气，顺着水流向远离城堡的方向游去。前面有一个游动的人影，时不时回头看看他。看到霍克贝利也平安无事，他这才放心，在水底比划着让对方不用担心自己。
他们潜泳了一会，水流渐渐变缓，泥沙沉积导致河床也高了起来。这里已经离城堡有一段距离，霍克贝利率先直起身，站在柔软的河泥上，头探出水面，大口呼吸着。瑞恩也钻出水面停了下来，抓紧时间呼吸宝贵的空气。
“殿下，”霍克贝利喘着粗气说，“此处离城堡已经有一段距离，顺着这条河一直走，可以避过城门的审查，直接出城，距离东城门也不远，可以出城之后，沿路寻找马车。”
瑞恩点了点头：“我们就顺着水路走吧，现在正好顺着水流，速度也快一些。万一遇上追兵，也容易躲藏。”
霍克贝利自告奋勇地当先锋，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探路。瑞恩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着，故意和霍克贝利拉开一点距离后，悄悄地和唐郁嵩说：“郁嵩，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什么？”唐郁嵩问，“你偷偷藏在床头柜夹缝里的私房钱忘了拿了？”
瑞恩：“……我的天哪我的私房钱忘拿了！！！不对不是这个事，先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更重要的事！”
“还有什么事比你的私房钱更重要？”唐郁嵩问。
“我叫宁清浩。”瑞恩说。
唐郁嵩像时间停滞一样顿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半天没作声。瑞恩继续说：“嗯，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不仅想起了这个名字，还把好多事想起来了。我记得你是……”
“等一下，”唐郁嵩强压着颤抖的声音说，“我……我认识你，如果不是重名的话，如果你说你对我有印象的话……”
“啊没想到呢！”瑞恩看上去挺兴高采烈的，“小唐？销售部的小唐？”
唐郁嵩犹豫了一会才说：“你真的是研发部的那个……”
“那个……？”瑞恩跟着重复。
“跳楼了的……”唐郁嵩结结巴巴地说。
“等一下！”瑞恩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谁说我跳楼了的？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有你亲笔写的遗书呢，”唐郁嵩困惑不解地问，“警方来调查，也说是自杀。你父母来公司闹了一阵，搞得那几天我们天天做心理调查问卷……”唐郁嵩突然住了嘴，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对方父母的情况，连忙转换话题说：“你说你是被人推下去的？”
“是，我才没写过什么遗书呢。”瑞恩说，“不过听你这么一描述，估计监控没拍到吧。你说谁会和我过不去呢？虽然我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也不至于恨到要杀了我吧？”
唐郁嵩皱起眉头。这件事实在是过于蹊跷，现代社会的刑侦水平可不是中世纪，如果是伪造的遗书，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唐郁嵩隐隐约约觉得此事也与系统有关，但却没有明晰的思路。他听到瑞恩继续兴高采烈地说：“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认识我！”
唐郁嵩脸有点红，说：“就普通地知道有这么个人吧……那你是怎么记得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