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的沉默持续了很久,这些天里,除了些必要的短句,两个人基本没有任何沟通。

    只是不知为何,哪怕不在教室,柏书越也总在他的眼前晃悠。巧合次数多了,一度让他怀疑学校里是不是有一堆柏书越的孪生兄弟。

    齐星扬逐渐习惯了高三的学习生活,尘封的知识在一点点地浮出海平面,他能切实感受到自己一天天的进步。原来没有柏书越的帮忙,也不是不可以。

    对于齐星扬来说,想找个伴实在是太简单了。他从来不缺朋友,和班里的哪位都能玩到一起去,回家后也能和任宇煲煲电话粥,舒缓下学习压力。

    而柏书越好像有些不一样,他对谁都很友好,但这种友好带着疏离。这些天齐星扬才意识到,除了自己,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甚至这份亲近,都是自己当初倒贴来的。

    在还没上幼儿园的时候,齐星扬就留意到了大院里这个特别的孩子。

    相较于爱在外撒野的那群皮孩子,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家中。第一次注意到他时,是齐星扬正仰头去看腾空的飞鸟,这一望,刚巧与窗口边的柏书越对上了眼。

    窗帘只拉开了一小截,柏书越半边身子隐在后面,个子矮到将将露出个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齐星扬打小就爱笑,所以那会儿,他本能地对着楼上露了个笑脸。他看见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半晌后,回了一个含蓄的笑给他,继续眼一眨不眨地对着他望。

    这个对望很短暂,听到其他小孩的打闹声时,齐星扬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了,甚至没来得及告个别,便匆匆跑走了。

    只是打那以后,齐星扬每每路过他家时,都习惯性地抬头看上一眼。他虽然不爱出来玩,但好像很爱朝楼下张望。

    每次相望,齐星扬都会奉上一个毫无保留的笑。然后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对方回过来的笑,似乎也在一天天逐渐变得灿烂。

    那时候齐星扬很爱读童话故事,觉得他就像是被禁锢在高塔里的莴苣姑娘,可惜他没有长长的头发,不能编成绳梯载自己上去一探究竟。他也是被巫婆抓走的吗,他也在等待王子的到来吗——年幼的齐星扬,脑子里总有这些奇妙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齐星扬惊讶地发现,原来“莴苣姑娘”是可以出来的。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本图画书,听见齐星扬路过的脚步声时,悄悄抬起头来,腼腆地笑了一下。

    “你好呀,我叫齐星扬,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齐星扬好奇他很久了,一见他下来,便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去,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他丢下图画书,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眼齐星扬伸来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它:“我、我叫柏书越。”

    柏书越穿着白色的圆领短袖衬衫,配条藏青的涤纶短裤,整个人白白净净的,像个小绅士。而齐星扬刚刚在沙坑里玩了一圈,发梢指缝全是泥灰,握着的手一松开,便给人留下了几道灰色的指痕。

    “不好意思,把你的手弄脏了。”齐星扬尴尬地缩了缩身子。平时和别的小孩一起打闹,抱一块儿在地上打滚都无所谓,但对方未免太干净了,让他有些不敢接近。

    “不要紧的。”柏书越看着他回避的身体,突然不安起来,两手很随意地在衣服上蹭了蹭,一下子把雪白的衬衫给蹭脏了。

    这下好了,两人都变得脏兮兮的了,虽然还是有着质的差别,但至少不至于让人只敢远观了。齐星扬放心地又上前了半步,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你为什么总是待在楼上,不和我们一起玩呀?”

    “我不认识你们……”柏书越垂下眼来。